他讓滴灌水肥一體化技術在新疆大地生根開花,讓農業生產走出了高效節水的新路子。他與土地打了半個世紀交道,深知土地產能對百姓的重要性。如今,已過古稀之年的他仍在田間地頭奔波,只希望通過水肥一體化技術的推廣幫助農民增產增收,為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作貢獻。他就是中國工程院院士、新疆農墾科學院研究員尹飛虎。
“我出生在農村,5歲就開始下田插秧、拔草,對土地的感情已經深深刻進了我的骨子里。”尹飛虎說,大地哺育了他,他理應回饋大地。
逐夢新疆:與土地結緣,為節水而來
尹飛虎出生于1954年,1972年,18歲的他毅然放棄機關單位、學校的工作機會,從湖南來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,一頭扎進農業知識的學習中,4年后順利進入科研單位,自此開啟了與新疆土地長達半個世紀的“羈絆”。
新疆是農業大區,也是缺水大區,“以水定發展”是當地農業生產不可動搖的“鐵律”。尹飛虎剛到新疆,便直面農耕的雙重難題:水資源匱乏、土壤鹽堿含量高,直接導致作物產量難以提升。為了節水,當地只能優先種植小麥、玉米、棉花等旱生作物。可長期種植旱生作物又會導致土壤鹽分升高,只能改種水稻壓鹽,這又讓本就緊張的水資源更顯短缺,形成難以破解的惡性循環。
為打破這一困境,尹飛虎與其他科研人員將目光投向現代滴灌系統。但是,當時高昂的成本讓這項技術只能應用于設施農業,無法在大田推廣,讓無數農民“望而卻步”。直到1997年,經過科研人員的努力,滴灌裝置的國產化和滴灌技術的屬地化得以實現,滴灌成本降至每畝700到800元,這才讓滴灌技術大面積應用成為可能。尹飛虎說,農業研究和其他領域不同,要盡可能降低成本,才能讓農民真正地用起來。
從細流溝灌、膜上灌、自壓膜下軟管灌,到如今的膜下滴灌;從僅能服務經濟作物,到覆蓋所有大田作物……尹飛虎帶領團隊一步步推動滴灌節水技術迭代升級,讓節水的實惠真正落到每一位農民手中。
節水問題解決了,但是在干旱地區,滴灌過程是一個積鹽的過程。針對傳統滴灌技術造成的耕層土壤鹽分上升等問題,尹飛虎又帶領團隊對灌溉系統進行調整優化,研發了滴灌農田土壤鹽漬化灌排協同防控技術。
躬身不輟:“科研戰士”的攻堅之路
40多年來,尹飛虎在農業科研戰線上從未停歇,“科研戰士”的稱號,是對他最貼切的寫照。
新疆的土壤含鹽重、灌溉水礦化度高,早期采用“高頻灌溉”后,負面效應逐漸顯現。1996年,隨著棉花膜下滴灌技術大面積地推廣,尹飛虎敏銳察覺到滴灌技術發展的趨勢,決定開發噴滴灌專用肥。可是研發滴灌肥,首先要解決的是肥料中磷元素的水溶性問題。
要摸清磷元素在土壤與作物中的運移規律,必須定期開展同位素實驗。實驗材料具有強烈的輻射性,每次操作時,尹飛虎都要穿上厚重的防輻射鉛衣,在試驗田里一待就是大半天。汗水浸透衣衫,輻射風險相伴,但他從未退縮。
試驗、失敗,再試驗、再失敗,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嘗試,一個偶然的機會,尹飛虎發現磷酸二氫鉀里面的磷,采用熱法磷酸工藝生產,有害物質少,且水溶性強,這個發現成為研發水溶性肥料的重要突破口。
經過4年的潛心鉆研,尹飛虎和團隊終于研發出一種新型全溶性噴滴灌專用固態復合肥。這種肥料可以有效溶解在水中,隨著滴灌帶滴入作物根部,真正實現了“水肥同施”,徹底破解了節水滴灌的瓶頸問題,讓作物增產增收從“愿望”變成“現實”。
2009年以來,尹飛虎團隊帶著滴灌水肥一體化技術走出新疆,走進河北、內蒙古、吉林等10多個省份,推廣應用于棉花、小麥、玉米、紅棗、葡萄等10多種作物種植。“好技術要在田間地頭真正為農民服務。” 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,也是他始終踐行的科研初心。
履步不停:從“增產”到“智能”,只為農民增收
科研的道路上,尹飛虎從未滿足于已有的成果。為了大面積提升土地產出率,他又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:用3到5年時間,讓小麥、玉米、棉花等大面積單產實現更大的突破。
解決了肥料難題后,尹飛虎又將目光轉向灌溉施肥自動化、智能化。尹飛虎說,在農業領域搞智能化,操作方法必須簡單明了,讓農民能用、會用。
如今,經過尹飛虎團隊的努力,很多地方已經實現了通過手機操作控制滴灌系統。“以前一個人管幾十畝地,現在可以管幾百上千畝地。”效率的提升,讓農民切實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。而他的目標遠不止于此—— 未來要實現全自動滴灌,通過傳感器實時采集土壤濕度、作物需水需肥等信息,系統收到反饋后,根據需求自動啟動滴灌程序,讓農業生產更高效、更精準。
“其實我所有的研究都圍繞著一件事,就是提高農民收入。”尹飛虎的話語樸實而堅定。因為對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,因為深知農民的期盼,他始終扎根田間,用半生科研之路,詮釋著“回饋大地”的初心,也守護著國家糧食安全的基石。